文化中国行·长江之歌丨青海治多:天边的水_小恐龙蜘蛛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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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中国行·长江之歌丨青海治多:天边的水
2024-11-18 08:25
小恐龙蜘蛛池

  滚滚长江,从格拉丹东冰川雪山滴水而下,滋润了美丽的三江源自然保护区。

  长江文化考察队第一路来到青海玉树治多县索加乡,探寻长江文化的源泉。此时,25岁的藏族小伙多杰扎西刚刚完成了一场不是旅行的旅行。

  他开三个小时的车,去看了长江的源头。“我喜欢那里。”,他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这样和我们说。

  因为距离长江源最近,多杰扎西家被当地称为“长江源头第一家”。它位于索加乡当曲村,4500多米的海拔,寒风呼啸,刚刚下过一阵冰雹,但远处群山之间,依然是满天阳光跳跃。

 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,一群羚羊正自由奔跑。

  和扎西一样,我们对长江的源头也是充满好奇,充满敬畏,充满感恩和充满热爱。

  文明的源头,都有一条母亲河。它是万物之源,生命之源。为此,我们不远千里,开启这场长江寻源。

  我们所寻找的不仅是地理意义上的长江水源,更是滋养土地和民族的精神之源、信仰之源和文化之源。

  寻源:一场跨越千里的取水

  索加乡,是青海最边缘的乡镇之一,平均海拔约4500米,因高寒缺氧、艰苦偏远,被称为“天边的索加”。

  我们没有想到,寻找长江源头的路途是如此艰难。

  从细雨江南出发到西宁,接着驱车十多个小时到达玉树,再往治多县城,又从县城来到索加乡,一路穿越了四季。

  人在这里显得格外渺小。一路左拐右折,漫长的车程中,与我们相伴的有高原反应,也有窗外的无穷无尽的美丽风景。阳光明澈,天空澄蓝,绵延的山川仿佛永无终点,大团的云在山坡上投下柔和的阴影。时不时遇到成群的牦牛,旁若无人地吃草、蹚水。

  略显“声嘶力竭”的车颠簸着驶入长江源保护区,草地一望无际,大小沼泽湖泊分布其中。

  那天下午,就在多杰扎西家几公里外的草原里,在毫无遮拦的阳光和大风里,我们终于亲眼看到了自长江北源流淌而来的泉水。

  这一汪泉并不大,也不激烈,安静且持续地汩汩冒泡,在青苔和天空的映照下呈现蓝绿色。

  这里有无数这样的细流,他们如同毛细血管,温柔地汇聚成长江水,弯弯绕绕,浩浩汤汤,流向大半个中国,哺育一代又一代在长江边生长的文化与生命。

  我们用瓶子取了一瓶满满的水,清冽,纯净,透明般,像是耳畔呼呼的风声,我们想起那首关于长江的古老情诗。

  “我住长江头,君住长江尾。日日思君不见君,共饮长江水”,无数次,我们吟诵着宋朝人李之仪的诗词,并被诗中的这份深情打动。

  如今,我们终于从诗歌中走来,从长江的入海口走来,实现了千年前难以抵达的这场浪漫相会。

  护源:住在“天边”的使命

  寻找长江的源头,寻找的还有源头里的文化,源头里的生命。

  游牧民族遇水则居,千百年来,他们对水源,既是感恩又是敬畏。

  他们没有诗人那样的浪漫,但是,他们朴实,血性,懂得这片土地的宝贵,而愿意舍弃一切乃至生命去保卫。

  多杰扎西的一家,就是世代放牧为生。在他家的新房子里,他和家人们热情招待了我们,他还告诉我们,国庆节去看了长江的源头。

  他长着一张俊朗的脸,戴着帽子,白色的运动鞋,衣服上绣着一只雄鹰,黝黑的肤色,是新一代的牧民形象。

  “我喜欢这片草原,喜欢我们长江的源头”,他这样和我们说。发自内心的真挚,一点也不客套。

  “虽然从小就住在长江源头边,但因为交通不方便,村里人几乎都没去过长江源头,也不知道源头长啥样。”多杰扎西说,后来村里去乡里和去长江源头的路都陆续修好了,自己每年都会约着朋友去几次长江源头。

  “路也不大好走,还要开三个小时的车”,他说。

  他喜欢在源头坐上好几个小时,听听湍湍流动的水声,看看不时从边上奔跑而过的藏野驴、野狼、各种珍禽,家乡的美好在这一刻变得更具象。

  他的父亲,夏西朋措则是这片草原上的生态管理员,虽然识字不多,但他每天都会认真记录下生态观察日记,例如记下观测到了哪些动物,救治了哪些动物。

  尤其是提到自己如何救助一只被野狼咬伤的藏野驴时,寡言的夏西朋措用手势配合说话,兴奋之情溢于言表。

  守护源头的生态,是他们溶入生命的使命。

  索加乡,还是英雄之乡。

  多杰扎西从小就听过杰桑•索南达杰的故事,并以此为荣。

  索南达杰是可可西里和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的先驱。他先后12次深入可可西里,开展野外生态调查及以保护藏羚为主的环境生态保育工作。

  1994年1月18日,杰桑•索南达杰和队员在可可西里押送犯罪分子时突然遭到袭击,不幸牺牲。

  30年过去了,索南达杰的精神依然在这片壮阔的高原上,时时传颂,从未被遗忘。比如在治多县索加乡寄宿小学里就有他的纪念室,学校的广场上还立着他的塑像。

  一个叫白马措毛的五年级学生向我们熟练地介绍这位英雄的事迹,她的嗓音稚嫩而清脆,那些故事,已经深深烙印在他们骨子里,影响他们的言行。另一名学生则告诉我们,他去放牧的时候,如果看到有垃圾,就会捡起来。从小,就是这样教育的。

  学校里还有这样一句打动我们的校训:“我们的母亲,是天边的索加;所以我们,就有顶天的担当。”

  朴素的字句却有顶天立地的力量。这片四五千米高原上的人们,就是用这样“顶天的担当”,守护着他们的“母亲”——长江的源头。

  探源:来自源头的长江之歌

  同样作为“天边人”,文扎则是另一种使命。

  他的花白长须在风里飘扬,像是从雪山神话里走出来的人物,这是他的标志之一。见到他,是在“万里长江第一湾”,360度的转弯,波澜壮阔。

  文扎的家乡“治多”在藏语里的意思是“长江源头”,长江从治多县向东倾泻而下,也被称为“万里长江第一县”。

  文扎是索加人,还做过索加乡的党委书记,历经过一次次长江源头的寻访,这些年,他痴迷于长江文化的研究。他称之为“探源”。

  长江两岸,诞生了一个个富裕的城市,流淌着无数浪漫的传说,也有一些人,不问富贵地默默探求长江文明,探求着长江的精神源泉。

  文扎无疑是其中的一个。他送给我们一套书:《源文化》。

  2016年4月,三江源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在青海启动。治多县处在三江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、三江源国家公园和可可西里世界自然遗产地“三重叠加”的特殊地理区块,是全国生态位置最为重要的县城之一。

  那时,文扎开始进行源文化的调查。他邀请四五个省的文化人士,一起考察整个三江源,以寻根问祖的方式,把源头上最深层的最民间的最古老的沉淀,从冰川上唤醒,融化成文字,最后记录成了《源文化》丛书。

  “长江的源文化,是生命之源、生态之源,也是文化之源。”众多的民歌、民间故事一代一代讲述了水的神圣,水的珍贵,水的品格。

  “我们在源头看到的,不仅是江河的摇篮,其实在那里能够寻找到人类的情感之源,哲学的思想雏形、神话的原始风貌等等。”他这样激动地说。

  我们一直聊到黄昏。日暮时分,群山寂静。在4300多米的“长江第一湾”,文扎向我们背诵起关于长江的诗词,讲述了关于长江起源的民间故事,他的藏语歌声响荡山间——“你从雪山走来,春潮是你的风采……”

  这是一首来自天边的长江之歌。

  (潮新闻 记者 史春波 纪驭亚 施涵予 青海日报记者 洪玉杰 公保安加)

【编辑:王琴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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